■殳璐妍

许是出于新闻工作者的习惯，每逢母亲节，我总会不自觉地想写些什么。想要记录孩子天真的笑脸，想要写下自己为人母的感悟，更想要描摹母亲日渐苍老的身影……总觉得，该用文字定格这些温暖时光。

今年母亲节前夕，我提起笔又放下，始终不敢写下关于母亲的文字。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己写不出那份复杂的情感，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与母亲之间相处的时间有限。虽然我也已为人母两年有余，但与我母亲之间，始终横亘着一层薄而坚韧的隔膜。童年时，她总奔忙于工作中；待我年岁稍长，她又将全部心力倾注在照顾长辈上。我们之间仿佛永远错失着恰当的时机，像两条平行流淌的溪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用近乎客套的温柔维系着这份生疏的亲密。

我与母亲真正开始相处是从我儿子出生以后。儿子出生以后，母亲便开始全身心帮我带孩子，后来，阿姨走了、孩子爸爸奶奶回归工作了……很多人开始慢慢退出我们的带娃组合，我们三个人组成了坚定的“铁三角”，而我和母亲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她哄睡，我喂奶；她换尿布，我洗衣服；她带玩，我上班……有时深夜，孩子哭闹不止，我俩便都爬起来，我们开始有了越来越多促膝长谈的机会和时间，我们时而在昏暗的灯光下相视一笑；时而谈天说地，从尿不湿、奶粉聊到职场往事，从我的童年时光聊到她的少女时代……在孩子的咿呀声中，我们两颗心前所未有地靠近。

母亲似乎有很多耐心。初为人母时，我总是手忙脚乱的。孩子一哭，我便如临大敌，孩子大哭不止，我便急得直跺脚。母亲来了，一抱、一摇、一哼，孩子便停止了哭泣。孩子在小月龄的时候，经常会“落地醒”，这时母亲就会抱着他，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我时常劝解母亲，不要如此娇惯孩子，她也只是笑笑说：“孩子还小，需要睡眠，抱着能让他多睡会儿。”

我也重新认识了母亲的勇敢。在我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一次，母亲告诉我，邻居家的小朋友抢了我们家孩子的玩具，我随口应付道：“小孩子嘛，都这样。”随后，母亲告诉我，她去“夺”回了玩具，并告诉对方，如果想玩，得经过友好协商，然后一脸严肃地跟我说：“做家长的，要在适当的时候给孩子撑腰。”说这话时，她眼中有我陌生的锋芒。

母亲有着惊人的“坚韧”。不久前，外公猝然离世，她妥善安排后事，安抚兄弟姐妹，仿佛她才是家里的“主心骨”一般，随后又开始投入到带娃的“工作”中。她并没有因心情不好而心生怨怼，还是一如既往耐心地对待着孩子，她说：“生活总要向前看，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伤人伤己。”这句话轻描淡写地掩盖了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我很喜欢《是妈妈是女儿》这首歌里的一句歌词：你那么勇敢善良，我很像你就不怕。我的母亲，我的带娃“搭子”，用她的双手，又一次托起了新生命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