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剑飞

一个人的一生有许多第一次。如，第一次啼哭和第一次微笑；第一次参加工作拿到第一份工资；第一次……有些事情毫无意义，也就忘记了；也有一些事情看起来虽小，在当时一闪而过，但过后仔细想想，还是留下那么一点印象，并时不时让人回味。

1984年底，我参加工作，1985年1月拿到了有生以来第一份工资，我有钱了。高兴，肯定会在不经意中自然流露。第一年是试用期，每月工资虽然也只有那么五十一元，没有几张“工农兵大团结”，但我还是数了好几遍，给人的感觉就是兴奋，有点不能控制住自己，似乎不断表明可以养活自己了。

父母当然很高兴。高兴之余，母亲说，你应该买点东西去看望外公外婆，第一次领到工资意义不一样，也让他们高兴高兴，将你们兄妹三人从小带大也不容易。是啊，由于父母都在乡下工作，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就待在外公外婆家，并由他们一手带大，都在城关上学读书，而且我们这一代的孙辈们也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完全是由他们带大的，一直到小学毕业，母亲从乡下调回来工作。

后来我们兄妹三人都工作了，外公就对外婆说：“他们三个人是我们一手带大的，感情与其他孙辈们不一样，结婚时一定要送份礼。”外公外婆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完全要靠儿女们给的生活费中一点一点节约出来，可想而知这份礼的分量，至今想起来心里还是沉甸甸。外公1989年去世，没有等到我们兄妹三人结婚的这一天，这使命也就由外婆一人完成。

第一次领到工资给外公外婆买什么？保证他们满意。在上世纪80年代，物质还不十分丰富，商业不发达，母亲和我在大街上转悠了好半天也想不出来。给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买东西也是很难，最后决定买苹果。在一家水果店，我挑选了8个又红又大的苹果，那时的苹果品种好像也只有“红蕉”“国光”等，在冬天又甜又酥，刚好能表达我的心意和我的感恩之情，也适合老人食用。

在一个晚上，我带着8个又红又大的苹果，顶着一阵紧一阵的西北风，来到了我出生的地方，后石街6号。走进我童年、少年生活的房屋，看望了我白发苍苍的外公外婆，给他们报一声喜——我参加了工作，我长大了。那个由你们一手带大的顽皮孩子，现在领到了第一份工资来看望你们了，不再是前门进来后门就溜出去，屁股上长刺坐不住的那个傻小子、笨家伙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像卢卫平先生的一首诗《在水果街碰见一群苹果》中写的那样：

……

快过年了 我从它们中挑几个最想家的

带回老家 让它们去看看

大雪纷飞中白发苍苍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