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丽萍
日落时出门,车窗外暖暖的风穿过头发,马路边的树郁郁葱葱。公园里打水仗的孩子早早地换上了拖鞋;跳完广场舞的爷爷奶奶拿着扇子聊得热火朝天;打完篮球的少年们拎着冒冷水珠的汽水……我晃过神来,原来又是夏天到了。
当情感杂糅在季节中,每个人记忆里的夏天都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有时夏天是夹杂着盐汽水味的海风;有时夏天是小朋友手里黏在一起的两个冰淇淋球;有时夏天又是考生笔下写满各种算式的数学卷子……我脑海里的夏天慢慢变得立体起来。小时候似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能在外婆家的池塘边玩上一下午,光着脚丫抓着蝌蚪。在河边的大树下,听着蝉鸣声,躺在躺椅上进入甜甜的梦乡。
我的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不大的村庄里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悠悠地流向未来。印象里,儿时的夏天是在爷爷的陪伴下度过的。我的爷爷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家中的庭院里栽种桃子、西瓜、枇杷……在不同的季节,家里总会有不一样的水果可以采摘。每年端午节前后,枇杷的果实由青变黄,树干直直地插入云霄,枝繁叶茂。那时候的我抬头仰望枇杷树,它像一顶巨大的遮阳帽,阳光只能通过缝隙碎碎地照映在我的脸上,那郁郁葱葱的枇杷树上缀满了一串串黄澄澄的果实。我们只有爬上院墙才能采摘。这时候爷爷总会帮我搭好梯子,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要“注意安全”“爬慢一点”“小心点”。到了院墙上,有好多熟透了的枇杷散落在围墙上方,我将完整的果子放入我的小篮子里,然后兴高采烈地摘起来。别看那个时候年纪小小的,但是我总能挑到又大又甜的果子,也偶尔采到了极好的会忍不住咬上一口,一饱口福。不知不觉中,总会弄了满衣服的汁水,爷爷只能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笑。
长大后的夏天变成了一道道数学题、一张张试卷、一次次分别。就像里则林在《像狗一样奔跑》中写道:“毕业是千百万个夏天的故事,千百万个人,千百万个不同的夏天,相同的只是告别。”在“考生停止作答”的铃声响起后,桌椅和地板摩擦声便弥漫了整个教室。“终于都考完了,等等去哪里玩?”“你选择题最后一题选了什么?”……耳边都是同学们清脆而又满怀激情的声音,如洪水猛兽般的高考早就被我们抛在脑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教室里堆满的课本和试卷,对于我们而言意义非凡,但在收废品的阿姨那不过是一堆只值几十块的无用废纸罢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离校,我们总是说着日后要常联系常聚,可后来全员失信。我才知道,原来“前程似锦”,是祝语,也是别离。
罗伯特·瓦尔泽说:“在夏天,我们吃绿豆,桃,樱桃和甜瓜。在各种意义上都漫长且愉快,日子发出声响。”在夏天,我们好像永远年轻、热情,经历着一个个精彩而热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