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 新

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流逝，四季悄然轮回，夏至也伴随着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匆匆赶来。

夏至，在二十四节气中很早就被确定了，公元前七世纪，先人采用土圭测日影，确立了夏至。据《恪遵宪度抄本》记载：“日北至，日长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极也。”因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因此常被赋予天长地久的含义。《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五月中，夏，假也，至，极也，万物于此皆假大而至极也。”表明世间万物到了夏至都停止了生长，生长也都到了最大的程度。

过夏至节，我国古代也早有习俗。虽说夏至不是一年中最热的，但古人有感于夏至日的漫长，索性放假一天，祭祀、会友、宴饮。《周礼·春官》载：“以夏日至，致地方物魈。”周代夏至祭神，意为清除荒年、饥饿和死亡。《史记·封禅书》云：“夏至日，祭地，皆用乐舞。”皇帝则会举行“祭地”仪式，祈求丰年。而成语“杯弓蛇影”也源于夏至的一次宫廷宴请。汉朝应劭在《风俗通》中记载：“杜宣夏至日赴饮，见酒杯中似有蛇，然不敢不饮。酒后胸腹痛切，多方医治不愈。后得知壁上赤弩照于杯中，影如蛇，病即愈。”后人因此以“杯弓蛇影”比喻疑神疑鬼，自相惊扰。

夏日炎炎，但人们依然借此诗兴大发。唐代韦应物《夏至避暑北池》：“昼晷已云极，宵漏自此长。未及施政教，所忧变炎凉。公门日多暇，是月农稍忙。高居念田里，苦热安可当。亭午息群物，独游爱方塘。门闭阴寂寂，城高树苍苍。绿筠尚含粉，圆荷始散芳。于焉洒烦抱，可以对华觞。”该诗描写了诗人闲居消夏，心里却念着赤日炎炎下忙于农事的老百姓，体现出关心民瘼的民本思想。诗人刘禹锡则根据“夏雨隔田坎”的自然现象，巧妙借喻，写出了“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著名诗句。唐朝权德舆《夏至日作》诗中所言“璿枢无停运，四序相错行。寄言赫曦景，今日一阴生”，说的是夏至节气是阳极阴生的转折点，盛极而衰是古人在夏至中体会到的一种朴素而深厚的哲理。诗人范成大的《夏至》：“李核垂腰祝饐，粽丝系臂扶羸。节物竞随乡俗，老翁闲伴儿嬉。”更多的是表现他晚年隐居故乡，其在平静生活中所感知的一种悠闲本真的夏至。而明代刘基的诗句“夏至阴生景渐催，百年已半亦堪哀”则是由自然现象引发了他对人生的思考。描写夏至的诗歌还有很多，或忆古思今，或表达心怀百姓，或阐述自然之理，充分展现了人们对自然、对耕作、对人生的思考。

“进入夏至六月天，黄金季节要抢先。”夏至以后，酷热俨然成了茫茫天地间的主旋律。尽管一浪强过一浪的热浪袭击而来，但勤劳而坚韧的农民不敢消受太多的悠闲时光。放眼望去，大地上的绿色仿佛一下子多了起来，各种农田杂草和庄稼一样生长得很快，不仅与农作物争水争肥争阳光，而且是多种病菌和害虫的寄主，因此，农谚说：“夏至进入伏天里，耕地赛过水浇园。”抓紧中耕锄地是解决后顾之忧的唯一办法。因此，农民们常常无视烈日的炙烤，忙碌在广阔的田野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才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而对于当年的我们来说，夏至时节的活动却是丰富多彩且充满了欢声笑语。惯于匿迹的蝉在树叶间比赛一样撒了欢儿地鸣叫，听着树上的蝉演奏着高八度的曲调，小伙伴们便寻思着怎么把它们捕捉下来。于是，就借助于自制的工具，找来一根粗细适中、长度足够的竹子，把铁丝弯成圈儿绑在竹子顶上，再在铁丝上系上网袋，然后慢慢伸向树上的蝉，冷不丁一扣，“知了”声便戛然而止，只见蝉在网袋中挣扎。午后，伙伴们从家里溜出来，一起到水塘游泳、摸鱼、抓龙虾、剥莲子、摘菱角，玩够了又去地里偷摘甜瓜、西瓜来大快朵颐。到了晚上，伴着蛙声、蛐蛐儿的鸣叫声，伙伴们便在河塘边捕捉萤火虫，把它放进瓶子里，隔着玻璃看它们一闪一闪地发光，和天上扑闪着明亮眼睛的星星一起呼应对话。轻罗小扇扑流萤，是那时候最美的情景。如今，这样美妙的夜景已经很难看到了。这些美好的记忆，也都随着流年刻入了我们的记忆。

“骄阳渐近暑徘徊，一夜生阴夏九来。”夏至时节，太阳将自己的火热毫无保留地倾泻给大地，展示着夏天的威武和强劲，也将世间生命的热情推向了极致。不经历夏花般的绚烂，又怎能深深体味到秋叶般的静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