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陪着我们一起听过风躲过雨赏过花的人,就算不在身边不常联络,也会继续温暖彼此,期盼再见,一起开始一段新旅程。
我人生中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是大三那年的初夏,在赶了几个通宵的期末作品后,和死党每文、室友老大奔赴山海,与远在大连的木可会合后,一起开始的。
那些日子里我沉浸在海边落日嫣红的寻常傍晚,也沉醉于滨海大道旁蔚蔚闪光的蓝,参观过心念已久的旅顺军港,也在沈阳园艺世博园的摇椅上一躺一下午……这趟旅程充满了欢声笑语,但每次提及,最先跃出脑海的却是一次错误的转弯,迷失的我们和一场美丽的遇见。
记得那是在黄渤海分界线景区的山脚下,我们一行四人骑行在上山必经的乡村山路上。初夏的阳光直透过草帽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双人自行车在颠簸的泥路上起起伏伏,周围尽是黄土色的矮墙灰白色的屋顶单调重复着,仿佛前头还有无尽回转的岔路等着我们,这让原本说说笑笑的我们都有了些不耐烦,憋着四张红脸铆足了劲想尽快赶路,终于在一个下坡时冲得太快转错了弯,迷失了正确的路线。
好不容易刹住车的我们发现已然冲到了路的尽头,眼前是片豁然开朗的海湾。
不知谁轻轻地“哇”了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时光停滞。
回过神来的我们,一个惊叹道还好刹住了车不然就冲进了海里,另一个立马就举起单反说要记录下这幸运的小失误,四个人就这样开始了嘻嘻哈哈的自拍。通红的脸,泥黄的滩,浅蓝的海,并排着的墨色渔船激起一圈圈泛着金光的涟漪,岸边渔家晒出的衣裳被潮湿微腥的海风鼓起,晃成一片色彩斑斓……一路骑行的倦意,转错弯的懊恼,从迷路的慌张里拉扯出来,所有的疲惫不快随之挥散,镜头里只定格下我们灿烂的笑颜和身后宁静的夏天。
然而后来再看当时的照片,发现那片海并没有多蓝,村子也很是普通,但照片里我们的笑容和记忆里的快乐又那么真实,山间歇脚的老店里一根5角钱的糖水冰棍都能让我们回味许久。或许,有魅力的不是这个村子,而是一起把错误变成奇遇的,志趣相投的朋友们,是她们的陪伴让荒芜开出花朵,平淡生出滋味,枯燥变得有趣,到哪里都拥有欢愉。
在之后这些年的旅程里,我也走过祖国的东南西北,也曾井井有条地制订路线,或是按部就班地观光游览,但我知道,旅行的意义并不是看过几个景点打过哪些卡,而是那些在旅程中陪你经历让你铭记的人和事。
在湖南,最让我追忆感念的不是国庆期间没预约仍顺利进入省博,完成我亲眼看看辛追夫人的执念,而是我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千方百计最终圆梦的过程。清晨四点起床的我们成为湖南省博保安嘴里“见过最早来排队的游客”,他们的支持和包容让那场秋日清晨里的等待充满着温馨与期待。在重庆,那是白天徒步重庆十八梯后,木木不忍心叫醒累得半趴在床沿就昏睡过去的我,只得翻起没被我压住的一小角被子给我保暖,在那个夜晚,我感受到了旅程中被朋友温暖呵护的安心。
在西北,虽然无缘看到“天空之境”里碧水映蓝天,也没能在张掖拥有一抹点亮七彩丹霞的阳光,但小王王和我没有沮丧,保持愉快的心态继续旅程,一路上头顶着围巾防晒,欣赏了莫高窟这千年文化瑰宝,也对着鲜嫩的羊肉大快朵颐,而我们眺望过的西岭千秋雪是童年对诗文意境的初体验,在绿皮火车上枕着“哐当哐当”声、头顶着星河入眠则是多年前就期待实现的梦想……
在漫漫人生旅程中,我们难免会担心朋友有一天或许远走异乡各自拼搏,或许忙于生活唯余默念,又或许结交了新友又渐少联络,但我相信,那些我们在旅程中一同经历的点点滴滴会聚沙成塔,可以为一砖一瓦,构筑起友谊的堡垒抵挡时光侵蚀,可以是一沙一石,搭建起思念的长桥打破地域屏障,可以像一草一木,生活中随处可见在心底随时惦念,我也相信,那些陪着我们一起听过风躲过雨赏过花的人,就算不在身边不常联络,也会继续温暖彼此,期盼再见,一起开始一段新旅程。
■盛天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