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丹荔

早上六点，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拍打着我的脸颊，“妈妈，妈妈”的叫声在耳边乍响。当我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才刚满21个月的女儿已经精神抖擞地坐在了床上，当我转向她，她就会立刻凑到我的脸颊边，“吧唧”一下唤醒我的朦胧。

这个还不足90厘米的小人儿，就是我的小小搭子。因为她，从前单调有序的生活节奏，变得七零八落，却又仿佛在混乱中生出了新的秩序。起初我是不习惯的。从前出门，拎包就走；如今却要像蚂蚁搬家似的，奶粉、尿不湿、湿巾、玩具，塞满一整个妈妈包。她倒好，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只顾着往门外冲。

我的小搭子爱吃，也很爱逛超市。坐在购物车前端的小椅子里，我推着车，她指挥着方向。“那儿，那儿”小肉手指东指西，跟着她的节奏，每次都能精准定位到零食区。每每一走近，她的双眼就开始发光。而在我拒绝她的购买要求时，她也不会用哭泣来表达不满，而是趁着我不注意，快速抓住零食就往购物车里放，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敏捷的身手，仿佛已经训练过无数遍，调皮又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小搭子最有趣的，当属她学说话的样子。我说“苹果”，她说“阿顾”；我说“洗澡”，她说“呀造”，就像是一个小外国人，自创了一套语法体系。有时我故意学她说话，她便会被逗得乐不可支，咧着小嘴，露出她十四颗珍珠似的小牙。

今年的“六一”儿童节下雨了，原本承诺她“去公园玩”也没有兑现。早上洗漱好下楼，就看到她已经坐在家门口，呆呆地望着外头的水洼，盯着淅淅沥沥的雨。看到我出来，她指着外面，“玩”“去玩”，她不停地要求着，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天空下着雨，就会阻挡她出门探险的脚步。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我只得翻出各种玩具来转移她的注意力。积木搭了又推倒，绘本讲了又讲，直到我的嗓子冒烟，而她，依旧精力旺盛。

晚上9点了，她坐在爬爬垫上，专心致志地给玩偶吃水果，嘴里还念念有词：“呲呲，高高。”这时候的她，仿佛是一个小大人，在哄着比她更小的小娃娃。

这就是我的小搭子，这个把我口红当画笔，把纸巾扯得满天飞的小魔王，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我最甜蜜的负担。

奇怪的是，尽管她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会快速弄脏我刚擦的地板，也可能在我忙着工作的时候突然大哭，我却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小搭子。她让我重新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奇妙——原来落叶可以这么好玩，原来水坑能溅起这么高的水花，原来肥皂泡在阳光下会变成彩虹。

人们总说父母在养育孩子，其实孩子何尝不是在重塑父母？我的小搭子用她稚嫩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把我变成了更好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