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保华

小时候，我家里有7口人，太奶奶、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哥哥和我。当时，在村子里四代同堂的人家不多，所以我一直以家里人口多而骄傲。不过，当时生活条件不好，一大家的生活还是比较艰难的，有时偶尔也会听到村人里闲言碎语说我父母“拖头”重来。那时我虽然小，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总感觉心里有一块石头压着。

我的奶奶是一个勤劳简朴的人。印象中常常见她忙个不停，即使是田里农忙过后，她还是闲不住。印象最深的一个画面，便是她给一家人补衣服。当时，大人穿的衣服大多是土布做的，虽然粗厚，但还是经不住扁担等不断地磨损，所以大人的衣服大都会在肩膀处磨破；我们小孩子呢，在地上摸爬滚打，常常是膝盖、手肘、屁股处磨破。奶奶舍不得扔这些破衣服，把收集的一块块零头布抱出来，红红绿绿灰灰黑黑等颜色。奶奶会对比着衣服挑一块颜色接近或图纹接近的零头布，然后比划着用剪刀剪个图形，接着她颤巍巍地穿针引线，有时穿不过去时找我这个小孩来帮忙。奶奶右手手指灵活地在线尾端一捻，就打好了一个结，然后，针一上一下，感觉这个针特别听奶奶话，把布和衣服破口周围慢慢地缝起来。针眼密密麻麻，一行行，一列列像用缝纫机缝的似的。等一件衣服缝好后，奶奶总是拿起来，再仔仔细细地看一遍，同时用手摸摸针脚处，像看一件艺术品似的。虽然我小时候总穿有补丁的衣服，但我的心里却总是暖暖的，就像奶奶在抚摸我似的。

奶奶还会缝帽子，缝被子，缝袋子……感觉奶奶的手就是有魔法似的。经她缝过的衣物还能穿好久，还能用好久。她总是说：“还好好的，扔了多在古。”

奶奶逝世后，我的母亲接过了她的活。虽然条件稍微好转了，但母亲偶尔能补的补一下，我的父亲总是将就着穿，然后去田里干活。

我继承着简朴的家风长大成了人，也结婚成家了。记得我女儿小时候，有一件崭新的棉袄还没穿过，就跟不上她生长的速度了，为了不浪费资源，我动手把长袖剪了，再缝缝好，就变成了一件贴心的小马夹，一穿就是一个冬天。后来，她新袜子没穿几天被脚趾头顶破了，我也把它们缝好。女儿觉得很奇怪，破了就不要了，为什么还要缝呢？我笑着跟她讲起太奶奶的故事，太奶奶的衣服缝了又缝，一双袜子也是补过，然后照旧穿了好几年呢。虽然现在条件好了，衣服破了可以再买，但这种简朴的生活作风不能丢。在我的耳濡目染下，女儿也对穿着不刻意追求时尚了，没有与同学攀比心理，只要穿着舒适得体即可。

我们家“缝”出了简朴家风，一代又一代，家人们过着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