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卫其

当舒展味蕾拥抱西瓜美食，咀嚼的快乐顺着牙床完成从口到心的旅行，在气味、滋味与回忆重逢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其实西瓜的味觉一直醒着，一直在苦苦呼唤着流浪的心的回归。

霎时，我的每一根神经触角都被激活，游移着的是心湖泛起的柔波，是眼底涌上的那股炽热……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难以忘怀的是那翠绿浑圆的平湖西瓜。

从历史的深处探索，平湖已有1000多年的西瓜栽培史。“此瓜只应天上有，瑶池蟠桃换西瓜”，平湖人把西瓜“种”成了明代的皇室贡品，“种”成了近现代“江南第一瓜”，平湖人还把西瓜雕刻成璀璨的西瓜灯。这盏灯，不仅是平湖人劳动智慧的结晶，更是平湖人热爱生活的象征。

平湖西瓜的溯源，源自西方，西域瓜因其性寒，又名“寒瓜”。早在四千年前，古埃及人就种植西瓜，后来逐渐北移，最初由地中海沿岸传至北欧，而后南下进入中东、印度等地，四五世纪时，由西域传入中国。据明代科学家徐光启《农政全书》记载：“西瓜，种出西域，顾名之。”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按胡峤回纥（今新疆一带）得瓜种， 名曰西瓜，则西瓜自五代时始入中国，今南北皆有。”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西瓜产地。西瓜品种很多，形色各异。瓜瓤有大红、粉红、橘黄、浅黄、白等颜色。其籽有黑、黄、白各色。瓜皮有黑、青、花、白等数种。平湖地处浙北，古属吴越之地，为我国最早的西瓜栽培地之一。

平湖西瓜名扬四海，自古就有“香浮笑语牙生水，凉入衣襟骨有风、缕缕花衫粘唾碧，痕痕丹血映肤红”等脍炙人口的名诗佳句。明代嘉靖年间，平湖西瓜因汁多味甜、爽口无渣，受到皇室喜爱，被列为贡品，其中平湖虹霓堰（现属林埭镇）戴家浜之“三白瓜”为最佳。其瓜白皮、白瓤、白籽且皮薄，明代天启年间，它已是平湖西瓜的当家品种。民国初年，平湖所产的“马铃瓜”味甜而鲜，水多而软，皮硬耐藏，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畅销沪杭、港澳地区及南洋诸国。

炎热的夏日，当你外出归来，大汗淋漓、口干舌燥之时，立马吃上一两块用井水冰镇或冰柜冷藏的西瓜，顿时便感到清凉解渴，暑意全消。平湖西瓜多汁，有润肺、通便的功效。小时候，弟兄俩抱起大西瓜贪吃猴急的样子历历在目。现在，生活在城市中，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西瓜，但是总找不到儿时的感觉，不免有些遗憾。平湖西瓜除了原生态的吃法外，也可将其加工成清凉食品或甜品，以丰富它的吃法。

吃完肉瓤，刨去表层后的西瓜皮，还可有数样吃法：一种是切块，放盐若干，浸腌掂弄一、二个时辰后捞起，蘸酱油、麻油吃，清脆、爽口。第二种是将瓜皮细细切成丝状，放盐腌渍一刻钟，至软熟。而后挤干水分，放入老抽酱油、麻油、味精、鲜辣粉（或辣油）适量，调拌后当场食用。脆嫩带韧，嚼时犹如海蛰，味道远胜于一般凉拌菜。第三种是将西瓜皮切丝后晒干，用塑料袋扎严实，放在冰箱里，可长期保存。待西北风起时，再取出来制成各类炒头宴客，别有情趣！第四种是酱炖，瓜皮切块，放入开洋、肉丁猪油，倒入豆瓣酱，用文火炖，其味甚佳。第五种是西瓜煲，选取皮厚的西瓜（台黑瓜最佳）挖空，置入烧锅内，将炖熟的火锅汤煲注入瓜皮食用。此法为朋友介绍，据说是十分不错，猎奇者不妨一试。第六种是将西瓜皮丢入臭卤甏泡它一天一夜，捞出、蒸熟，便是小有名气的传统卤菜——“臭西瓜皮”。七种、八种……不一一细表。据我的一位老师讲，那时他所住的院子里，住户是清一色的医务人员和教师，瓜讯时，摇蒲扇，乘风凉，吃夜饭，西瓜皮当菜，既解暑环保、又经济实惠。

平湖西瓜遍身是宝，肉瓤是消暑珍品，瓜皮是美味，其籽浸酱油炒熟后就是喷香的“酱油瓜籽”。在西瓜上雕出各种精美图画，做出“西瓜灯”，乃平湖一大民俗传统。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渐渐发展成的西瓜灯文化节，为市民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西瓜雕刻、西瓜羹、西瓜粥、西瓜菜……这些以平湖西瓜为主要原料做出的各式各样的菜肴摆放在一起，就组成了一道道美味的辨识度很高的西瓜佳肴。

“西瓜宴”里包括多种口味的菜，有酸甜味、荔枝味、咸鲜味、甜味和辣味等，一般16道菜就可以组成一场色香味俱全的西瓜宴。而且配料十分简单，只需要盐、味精、豆瓣酱、泡辣椒和花椒等5种调味料，就可调制出各种口味的西瓜菜。

平湖西瓜除了解渴止热，其药用价值也很高。以西瓜制的药有十余种，常用的有西瓜霜与西瓜翠衣两种。西瓜霜可治疗喉风、喉痒、口疮、咽痛等症。西瓜翠衣有清热解暑、止渴利尿的功能。

说了那么多平湖西瓜的吃法，不知不觉，味蕾的欲望再一次膨胀，舌尖舒展，美味化开， 静静享受生活本身的单纯与温柔，那是鸟鸣在空寂山林里的一次次盘旋，是隐约飘来的栀子花香，是缠绵又缠绕的乡愁，是永远没有背影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