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自明宣德五年(1430)建县起,因经济繁荣,文风昌盛,故有“金平湖”之称。到民国时期,平湖的文化事业更加得到进一步提升,私人藏书亦极丰富,除了南河头传朴堂葛氏的“守先阁”藏书楼与宁波范氏天一阁、南浔刘氏嘉业堂齐名外,南弄陆氏求是斋、青阳地孙氏雪映庐也曾名噪一时。
平湖陆氏支系繁多,这里要说的是关于南弄陆氏。南弄陆氏属于祥里支之后,祥里支有家谱传世。
平湖南弄也称米棚弄,就是西小街望云桥西堍转南的弄堂,现在大致是中百商都地块东面的一部分。陆氏建筑考究,体量也大, 其中有一幢三层楼很漂亮,是民国初年的房子,窗户玻璃全部是进口的彩色玻璃。陆宅正门朝东开在南弄,另有室内小弄通往西小街。他们家有著名的求是斋藏书楼。
求是斋主陆惟鍌(1888-1945),字清臣、清澄。他是光绪三十一年(1905)的秀才,后入上海英语书院学习三年,学成回平湖后曾设私塾授徒。课余时间常至葛氏“守先阁”藏书楼博览群书,对平湖历代乡邦文献和乡贤著作尤为熟悉。后经营木业,曾在杭州、嘉兴等地从商。但好学不倦,原杭州大学著名学者胡士莹教授曾赞其“虽营货殖而不废学好藏书”。陆惟鍌经营木业有方,在积累一定资金后特辟求是斋专门藏书。在藏书上,他尤其注重对乡邦文献的收藏,据统计:本县的文献文化类著述中有519种原刻本或稿本收藏在他的求是斋中,而这只是其中藏书的一部分,可见他的藏书之丰富,也真令人叹为观止。我生也晚,没有机会亲眼目睹求是斋的藏书盛景。但是后来因为历史原因,他的藏书也失散了。
陆清臣先生最值得后人铭记的,也是他对平湖社会最大的贡献,即是他以毕生心血编辑出版了《平湖经籍志》这部巨作。全书三十六卷,另有续录一卷,补遗一卷,约八十万字。其中1至8卷于1938年在杭州刊刻,9至16卷于1941年在上海印行,刻本16卷四册为木刻本。此书由泉江高野侯题签,清史总纂、平湖乡贤金兆蕃作序,原籍秀水吴县王大隆叙,陆惟鍌自序,胡士莹跋。前十六卷书稿刻印之时正值战乱,先生一度颠沛流离,无力刊印,遂将后面部分二十卷及补遗、续录,抄录誊清珍藏。此稿本现珍藏于上海图书馆古籍部,我市图书馆古籍部也有一部珍藏。
上世纪八十年代,平湖文化志编辑部的陆松筠等先生耗费数月时间,将此书抄录。2011年,我市史志办在获得全书稿件后,郭杰光先生等重新整理、标点,并作了笔画和拼音索引,内部印行。
陆惟鍌先生的《平湖经籍志》为我们这些平湖后学留下了学习我邑前贤的珍贵文献资料,他搜罗了我邑名家及骚客畸人、隐士逸俊、方外、闺秀等几乎所有著述,而且,各著述者的书有藏处者均注明藏处。存佚未明者凡确存而未睹者,均注未见,确定已佚则注佚。
全书始于三国,止于民国年间,共收集著述者1108家,著述2625种,较平湖旧志经籍所收多了近一倍。《平湖经籍志》对著述者个人有简介,后面列有书目、版刊年代及序跋,序跋多者择要采录。
后人借助《平湖经籍志》可以查得平湖历代文人的作品等详细资料,特别是经历了“文革“的浩劫,因绝大多数地方文献原书遭毁损,在资料奇缺的情况下越发显现出《平湖经籍志》的重要。
我家祖上所有的著述书目我就是通过阅读此书后知悉的,所以陆惟鍌先生编纂的《平湖经籍志》真是一册传世之作,为邑人留下了一笔丰厚的精神遗产,功德无量!
雪映庐藏书楼的楼主是孙振麟先生(1903-1952),字秉之,号涤斋,故居在当湖青阳地(即现在大致人民西路税务局大楼西侧地方)。
孙振麟自幼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从本邑小学毕业后入上海南洋中学学习,十九岁后入外资公司工作。业余时间他补习英语,还经常习字绘画,喜爱文史并专心收藏乡邦文献,并筑雪映庐藏书楼。经多年苦心收藏,雪映庐终于与葛氏传朴堂、陆氏求是斋并称为民国时期平湖的三大藏书楼,名噪当时。
雪映庐的藏书,以地方志书、乡邦文献为多,也有珍贵古籍,藏书质量、数量均属上乘。其藏书虽经战乱,但到解放时仍保持完好,这方面是非常不容易的。
孙振麟先生于1952年过世后,其夫人顾赞玉女士于当年即把藏书慷慨捐赠给了相关机构,其中大部分捐给了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后转上海市图书馆),其中志书类就达二千余种,还编有目录。另外一小部分古籍捐给了浙江省图书馆及嘉兴市图书馆。
2009年8月,孙振麟先生后代孙德芳、孙德庄向嘉兴市博物馆捐赠了先生的书画、信札、手稿、收藏清单等十七件遗物。孙氏家族的无私奉献精神,是令人钦佩和值得永远铭记的。
孙振麟先生在收藏的同时,也丰富了自己的学识,他编撰了《当湖历代画人传》九卷、补遗一卷,民国24年(1935)乙亥刊本,有鄞县赵时棡、余杭褚德彝、云间黄海序,振麟自序,胡士莹题词。
至于《孙氏家乘》六卷,由近人顾言行手写,民国28年(1939)影印,嘉兴金兆蕃、海宁张宗祥、同里顾言行序,振麟自序及记:此谱纂辑,始戊辰,迄癸酉,历时六载,费亦盈千……
而后编辑的《雪映庐丛书》,孙氏雪映庐藏。稿本,未刊,太仓唐文治、嘉兴金兆蕃序。
孙振麟在收藏古籍图书的同时广交文友,结识了很多大家,从他收藏的印章中就能得到结论。“雪映庐”藏书楼楼名印便是陈巨来大师的杰作。为孙振麟先生治过印的还有齐白石、王福庵、陈半丁等书画篆刻大家。
■ 陆起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