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03版:城市·笔记

理解父爱

追忆和父亲一起走过的岁月

■贾军礼

每年榴红似火的六月,父亲节的到来都会引发我无限的感慨和永远的怀念。

父亲离开我们已整整二十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和父亲在一起的那些岁月就成为了我余生最长久的陪伴,最珍贵的纪念。于是打开轻易不打开的相册、听妈妈讲讲过去的事情,就成了我和家人们想念父亲时最大的一种心灵慰藉。

父亲的童年是残缺而孤独的。五六岁的时候,爷爷就因病去世,奶奶改嫁他乡,是曾祖母将他和姑姑养大成人。所以父亲很少给我们讲起他小时候的事情。记忆最深的是在有一天傍晚,在厨房吃饭时他讲起了自己十多岁的时候,在集市上见到赶集的奶奶,奶奶给他买了两个烧饼,他舍不得吃揣在怀里,冒着小雨跑了五六里路回家的故事。

再后来公社派驻村干部下乡,被选派到我们家的石干部了解到家中的境况,让高小毕业的父亲来到生产队记工分,后来村里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父亲和村里的同龄人一起组成了戏班子,排练《红灯记》《智取威虎山》《莲花一支枪》《朝阳沟》,舅舅负责拉二胡,经常为乡亲们演出,梳着长辫子的母亲和姥姥、舅妈经常去台下看他们唱戏,一来二去有了好感。石干部了解情况后,马上找本家的长辈商议提亲,就在那年麦梢儿黄的时候,母亲走进了我们贾家大门,村里的宣传队和学校的老师们敲锣打鼓给他们办的婚事。

父亲为人真诚热情,心地善良。经常利用去乡里开会办事帮乡亲们换布证、粮油票,村里乡亲或小卖铺的掌柜偶尔手头紧张,只要张口找到他,自己没有也要从别处转借过来“支援”对方。此外诸如兄弟分家、邻里纠纷、处理宅基地甚至给人介绍对象的事务更是不一而足。就这样,他从小队会计到大队会计,从调解主任到妇女主任再到村委会副主任,在村里工作了二十多年。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才辞去村里的工作,随着十万大军西出山西,北上天津,下海搞起了承包工程,开办建筑公司,家里的光景也才一天天好了起来。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跟着他在天津,当时中央电视台正在播出电视剧《孔繁森》,我写了一篇《工地的观感》被刊登在了《中国电视报》上,虽然只是小小的豆腐块,但父亲很是欣喜,在公司楼下的黄河道影剧院门口的报摊上,买回了当期所有的电视报给公司的同仁们分享。他还带我来到天津市最大的东北角新华书店,给我一口气买了《文学百科大辞典》《早晨从中午开始》《岁月情缘》近两百元的图书。

再后来我在郑州读书,他依然在天津的商海中拼搏,并安排我到天津人民广播电台《天津早晨》栏目实习。长期的应酬使得他的酒量越来越大,病魔也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身体。那几年的建筑市场鱼龙混杂,恶性竞标、缺乏资质、偷工减料事件时有发生,可谓处处是急流险滩。但他和手下的五六个施工队硬是凭着林县人的那份厚道和手艺逐渐在天津的建筑市场站稳了脚跟,先后与天津市房建、天津汽车夏利股份有限公司、中铁十八局签订了工程建设承包合作协议。1999年的秋天,他被诊断为肝硬化。他一边坚持吃药,一边骑车穿梭于各个工地检查进度,但日渐鼓起来的肚子在一点点吞噬着他那心力憔悴的身体,后期每天都要靠输白蛋白、吃利尿片维持,脸色越来越黄,说话越来越轻。

2001年春天,他深夜再次咯血,在3月1日的凌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父亲是我们家族同辈人中年长的一位大哥,是在村子里没有和一个人吵过嘴、红过脸的人。那天家中的院子围满许多乡亲和本家的长者。父亲一直相信自己会挺过来的,大儿子刚结婚,女儿刚在县城上班,小儿子马上要读初中,新的宅基地也批了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父亲去世后的那个春天,庭院里的山楂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家中安静得只有蜜蜂在花圃里嗡嗡的声音和屋檐上阵阵的风声。

似水流年二十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写写我的父亲,又怕写不好,也生怕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现在看来,父亲一生最大的自豪就是养育了我和弟妹三人。因为在他的生命里,尝尽了没有父母、没有兄弟的苦难。二十年来,弟妹都已成家立业,母亲也搬进了新房,孙子孙女们都分别上了大学、中学、小学,家乡昔日的泥巴路早已变成柏油路,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天然气。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走了这么多年,我最大的失落是再也听不到他的管教和训斥,也缺少了一个可以倾诉心声、解疑释惑的人,每当看到别的父子在一起把盏言欢、谈笑风生的时候,心中便会产生莫名的失落和叹息。

记得姑奶在世时常嘱咐我说:“你爸就是你家中的一棵树,一杆旗,他倒了,你就要把它重新扶起来!”这句话我一直铭记于心,念兹在兹,无日或忘。

在这个属于父亲节的日子里,拈一瓣心香,写一篇文字,追忆和父亲一起走过的岁月!

2022-06-20 追忆和父亲一起走过的岁月 5 5 嘉兴日报平湖版 content_240701.html 1 3 理解父爱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