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政伟
《我说泖》
金卫其 著
中国文联出版社
金卫其打算出一本散文合集《我说泖》,我当然是高兴的,虽然他一开始是写诗歌的,但我一直认为散文可能更适合他,因为他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少诗意,诗意是他硬套的,或者是别人强加给他的。还有,诗歌一直有所谓的章法,而他又是一个不喜欢章法的人。现在细想想,如果他讲章法的话,也就不可能有现在的金卫其,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讨厌墨守成规,才造就了今日的金卫其。我猜测,金卫其出这本书的动机,更多的源自于对生他养他的新埭这片土地的热爱,否则,他已经出了十多本书了,似乎没有必要再出这么一本合集,因为这本书叫《我说泖》,是说他的家乡泖水的。
我很少看到金卫其慌张,唯独当他被人曲解或误解时,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哀伤,看到了无助,看到了人性的丑陋,看到了普通人对人生的无奈,看到了对未来的茫然……每当这样的时刻,我往往会说,你要写,继续写,只有写,才能减轻你心中的痛苦,才能更明白一些东西,你要把好人和坏人都写进书里,因为文字比人生更长久。当然,作为一个写作四十多年的资深写者,我的这番话也对许许多多的文学爱好者说过,有些人听进去了,有些人没听进去。这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我说过这些话,我的内心会得到安宁。
事实上,即使我不提醒,金卫其也是会写的,在他身上,我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的话得到了充分的印证。文学是一种宿疾,只要染上了,它就在那里蛰伏着,你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作,但我更想说的是:文学的美好,就在于他消融了我们日常生活的胃,而且还温暖了我们的心灵,让我们变得更成熟,也更为坚强。其实,你看看他的集子里的文章,你就会明白,金卫其确确实实受了文学的庇荫,能让他有别人所没有的坚定和坚韧。
金卫其开文化公司,做出版、弄策划;搞文旅、搞研学,办书院的间隙,见缝插针地看了许多五花八门的书,其中对陆稼书的研究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言所语,均能与陆稼书沾边。他有一句话说得实在:作为新埭人,不为陆稼书的孝廉和方正做点事,说不过去。于是,他绞尽脑汁要著书立说,要建馆立舍。这样的举止,肯定有非议,有各种反对之声,好在他都一一挺了过来。这委实不易,值得尊重。
我这么说金卫其,并不是讲他的作品已经相当成熟了,实事求是地说,他的众多作品里,总归还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与不足——技术层面,思想与精神维度,创新能力等,这些都是需要他在以后的写作中,一点一点地去提升的。我只是说,他的好多作品能默默地告诉你一些个性鲜明的东西:无数的日常生活,经过岁月的沉淀,开凿出来的诸多属于他的人生哲理,他想与人分享……这就够了,这难道不是文学的本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一个几乎人人都是写手的年代,写出有品质的作品,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我对他说过,一个人20岁写的作品和50岁写的作品,肯定是不同的,因为时代变了,人也是变化着的。文学同样也是需要与时俱进的,但时时刻刻需要向经典学习,向经典致敬。一个人不固步自封,这本身就是进步。
金卫其在好多场合说过,文学不是他生命的全部,只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我以为很对,说文学是一个人生命全部的话,要么假,要么作秀。我历来反对非黑即白的简单二元思维。为什么一个作家就不能是正正常常的人,非得装神弄鬼,显得比别人高大上?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金卫其最为感动我的地方,就是白手起家,白地上结篱笆,靠着自身的努力达到了自己想要达到的高度,我对一切自强不息者肃然起敬。
每每金卫其若有所思地看着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新的东西了,我也乐意看到他的这种状态,这种若有所思的状态,我把他当作是文学的常态,写作者需要火热的生活,但更需要隐藏在火热生活背后的东西。从这个维度来讲,金卫其过的日子,其实就是丰收的日子。(本文略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