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年兴

5月24日，终于到了闻名遐迩的恩施大峡谷。从七星寨景区的地面缆车下来后，沿石梯也可步行上山，但为了节约时间和体力，我们采纳了导游的建议，坐客运索道车上山。索道车顺着云龙河峡谷西侧山坡上行，经小楼门“踏浪亭”南侧垭口到达上行站。车厢是全封闭式的，六个人挤在一块。索道车内视野开阔，可俯视七星寨全景。可惜天公不作美，窗玻璃上一层水汽。外面的景物朦朦胧胧，同伴们举着手机却无从下手。老倪一本正经地说，要不我出去把窗玻璃擦一下。其他人都说，好啊，说话要算数啊！这家伙却咧着嘴端坐不动。索道全长2200多米，高度800多米，爬到外面去擦玻璃，可不是闹着玩的。透过模糊的车窗，还是可以看到底下一片葱绿中，有一些粉墙黄瓦的建筑，有的是酒店民宿，有的是山村民居。

到了山顶，环顾四周，群山都在我们脚下。跟着导游阿华，走进了七星寨的石崖迷宫。乍一看，以为是到了云南石林，只是石壁上没有“石林”二字。这是又一处喀斯特地貌，一大片巨型柱状岩体，直立于陡坡之上，称之为“岩柱林”，形状各异，高低错落。穿行其间，如入迷宫。为防不测，导游一再叮咛：如遇岔路，一律往右。所幸直到结束，无一人掉队。有几处石壁之间，通道狭窄，仅供一人侧身而过。老姚和老沈，一对胖子，居然也挤过去了。老姚在挤过去时，故意大叫，卡住了，快来救我！鬼才信呐，连他的老婆都不理不睬，自顾自赶路。一堆乱石上，有一块长方形巨石，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悬棺高升石”。好端端的五星级景区，却弄口棺材作景点，岂不大煞风景。当地人却说凡见过此石者都会升官发财，长命百岁。这里也有一线天景观，确如一线嵌于崖缝之中，一端直通天际。因为防止山上落石伤人，在两边峭壁上拉起了铁丝防护网，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

沿着步道盘旋而下，穿过一线天，豁然开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这里有长五百多米的绝壁栈道，在细雨中如巨蟒盘缠山腰。栈道上的游客在巨蟒身上蠕动，头上五颜六色的雨伞，也成了自然山水之间一道风景。当年刘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败了项羽。今天的恩施人效法古人，结合现代技术，在绝壁上修建栈道。2006年动工，耗时一年零八个月。感谢栈道的开凿者，让我们饱览荆楚大地的奇山异水。雨，还是紧一阵慢一阵，天公就是不肯作美。我们只得穿着雨披或打着雨伞，紧赶慢赶，又想多拍几张照，手也不够用了。想起李健吾《雨中登泰山》别有风味，满载而归。我们现在是雨中游恩施大峡谷，也应该是别有情趣，不虚此行。果然在栈道上举目远眺，袅袅云雾从清江升起，缭绕于群山之间，群峰若有若无，时隐时现，无怪乎杜甫要说“荡胸生层云”，感叹“一览众山小”了。

途中景物俱佳。“朝天门”虽又小又窄，也可供数人歇息；“相思鸟”正耐心等待情人到来；“回音谷”余音绵绵，游人的狼嚎在山谷中回荡；“祥云火炬”点燃的火焰是绿色的，原因是那里有一棵松树；“雌雄菇”只不过是两根石柱上都戴着黑毡帽；“手风琴”的叶片太薄了，经不起游人抚摸而被隔离了，“母子石”上母子相拥舐犊情深……来到七星寨观景台，左边是“大楼门群峰”，一座座山峰如门扇排列；右边崖缝中有一棵百年树龄的“迎客松”，正挥手向游人致意。

顺着步道继续前行，前面两山之间，有一石柱兀立。这就是恩施大峡谷的镇谷之宝——“一炷香”。人们说，到恩施不游大峡谷，到大峡谷不看一炷香，等于没来大峡谷。多少人不辞辛劳长途跋涉，为的就是一睹“一炷香”风采。所以，尽管导游说雨天“一炷香”可能看不清楚，我们还是不顾疲劳，喘着粗气往前赶。现在终于来到“一炷香”底下。仰首细视，这“一炷香”也太高太粗了，估计连皇上也供不起。自下而上，足有150米高，底部直径6米，腰部最细处也有4米，又让人担心会不会一阵狂风吹来，把这炷香吹折了。央视新闻频道为此曾专门做了一期名为《“擎天一柱”千年不倒之谜》的专题报道，从力学、风向、地质等多个方面进行了考证，结果让人们大为放心。“一炷香”风吹不倒，雨打不动，在群山环抱中挺立千万年，自有它存在的合理性。它就像一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神秘的土地。据说这根天柱是天神送给当地百姓的一炷难香。人间如有灾难，可将其点燃。天神看到袅袅青烟，即下凡来救苦救难，故称“难香”。晴空万里，白云缠绕柱顶，犹如燃香飘烟。阴雨天气，薄雾缭绕，又如美女披纱，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现在，天上还是飘着雨丝，烟雨茫茫中，“一炷香”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我们在“一炷香”下拍了一大堆照片，才兴犹未尽地继续往下走。

路上有轿夫抬着滑竿，接送体力不支的游客。坡陡路险，空着两手，都觉得气喘吁吁，抬着一个大活人爬上爬下，真难以想象要消耗多少体力。抬轿的估计都是当地山民，有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也有年逾五旬的“半老徐爹”，但都是皮肤黝黑，满脸油汗。而坐在轿里的则都是细皮嫩肉，白胖富态的城里人，自己不肯爬山走路，还嫌轿夫要价太高。印象中，这种滑竿是蒋介石、刘文彩或者南霸天才能坐的。现在时代不同了，只要有钱，都可以坐。一个愿抬，一个愿坐，两厢情愿，也不存在地位高低等级尊卑之类的问题。“一炷香”后面，还有一座双子塔，两峰对峙，仿佛两只巨大的竹笋竞势而上，一争高下。窃以为称之为“双笋峰”似乎更确切。双子塔山腰正在修建栈道，以后人们也可以上去游玩。走了半天山路，大家都气喘如牛，脚步沉重，下山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乘坐电动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