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斌杰
有一些春天是特殊的,会留在我们记忆里,就好像,今年的。
我极喜欢平湖这个小城的春天,尤是四五月份的雨季。微凉的细雨淋不湿衣服,却又很舒服。在外的三四年,几乎没享受过这样的雨季,倒是怀念了。今年回来了,想着可以好好享受;没料到的是,尚未结束的疫情在这儿来了个回马枪。
不过经历了数天的封城,我反而觉得这疫情,没什么大不了。大家的心是一致的,我们并非只有自己,也并非只为自己,因此很快就让这座城市换了一个流动的样子。平时的平湖有自己的流动方式,在这个特殊的春天里,它依然在流动,在稳稳地流动。
最先感受到的春天是小区内的梨树枝头,不用“忽如”的那一夜,也没有“千树万树”,但真真切切地开了。那一点点白色若是拼凑在一起,大概是十四五岁少女的样子了,衬着一叶叶的浅绿,相间在玄色路灯下。第二天的夜晚下雨了,一片片的花瓣都被无情打落,还剩在枝叶间的倒是越发好看。有几片花瓣上躺着一滴滴前夜的雨,花瓣被压弯了,却依旧不舍新结识的朋友。透过那青涩的雨滴,那一片片白色上的纹路都能被窥见,清清楚楚地写着大自然的神奇,写着春天到了。
经过数日的努力,这城也解封了,虽然日子有些变化,不过春天倒也还在,人与人之间一些漫不经心地关切也在。
三天前,因为一些事情得跑一趟新仓,很早便搭了刚刚恢复运营的城乡公交。公交车也跟着多了新规矩,除了戴好口罩之外,还要求刷健康码;对于不太使用智能机的老人,可以刷身份证。我上车后的下一站,上来了一对年纪约有六十五岁的老人,那自然是没有跟上“潮流”。两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走上车,其中一位老人稍微灵活些,很快就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另外一位老人也许年纪更大些,翻找身份证的动作异常迟缓,就好像自己的双手不受自己控制。但,车该启动了,一直等着老人也不太合适。
其实我这儿有点慌张,车子启动的时候很容易导致人踉跄,老人就更容易跌倒。不过,这个看上去有些凶的司机,甚至声音里也带着急促的师傅大概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车子稳稳地启动了,我几乎没感到任何的踉跄,车速很缓,很缓,即便是我在外跟着慢跑也能跟得上的速度。我盯着两位老人,一位刚刚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另一位在一旁搀扶着,丝毫没受到车子启动的影响。
我见过不少司机师傅,他们有些真的很急促,丝毫不在意是否还有人没站稳或者还在走动;当然也有一些师傅也会照顾好老人,启动和车速都会放得很慢,不过多少会让人有些踉跄,车速也没眼前的司机缓慢。老人终于刷好了身份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老人选择先将身份证放回去再找座位坐下。司机师傅一直以这样的低速行进着,也不在意后面的车是否着急。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稳稳地穿过半个车厢走到爱心座位坐下。
那一天刚好是放晴的日子,封城几天后,连日阴沉,细雨绵绵。公交车的窗外缓缓走过不少春色,我看到平廊公路旁,还有开得正盛的梨花,浅绿间有点点皓白。
这个星球,从未出现过无法跨越的寒冬。等到冰雪消融,你我都在稳稳的春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