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夏天的早晨,在知了紧一声慢一声的鸣唱声中拉开帷幕,鸡啼狗叫,千家万户大门开启,老年人的咳嗽声,爸爸妈妈们的淘米做饭声,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小吴郎的琅琅书声,交织成一曲和谐的交响乐,随着乳白色的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倪俊龙
夏天,虽不像春天那样阳光明媚、柔风细雨,也不像秋天那样碧空如洗、天高气爽,但我还是喜欢童年的夏天!
我的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乡间夏天的早晨,在知了紧一声慢一声的鸣唱声中拉开帷幕,鸡啼狗叫,千家万户大门开启,老年人的咳嗽声,爸爸妈妈们的淘米做饭声,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小吴郎的琅琅书声,交织成一曲和谐的交响乐,随着乳白色的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生产队长一声哨响,大人都去参加集体劳动。夏日的白天则是我们活动的黄金时段,除了放牛、割草、摸鸟窠外,乡村孩童最喜爱的莫过于游泳戏水。我们约了几个小伙伴,来到少有人迹的海塘湖玩水。海塘湖是1958年冬季,由政府在老海塘北50米处筑一条土备塘时形成的湖泊,这里环境幽静、湖水净洁。我们在湖边选择一个斜坡,泼上水,把坡抹得光滑溜溜的,大家就脱得一丝不剩,坐在坡上像乘“溜溜梯”一样从坡顶滑到湖里,溜得大家都像“赤屁股猢狲”,屁股和大地亲吻得红红的。玩了一阵溜溜梯,才转入正宗的游泳,比赛谁游得快、谁游得远、谁游的花样多;见谁不会游泳,就教他游泳。游泳结束时,大家还会捞点水草回家喂猪喂羊,可以向父母交代没有白玩。
在农村,夏天可吃的东西太多了,有西瓜、黄洋瓜、白雪团、绿肉头、粗藤瓜,桃子李子,甘蔗芦粟子,数不胜数。这些不仅家家户户种,生产队的果蔬组也种,所以也没人偷的,到了自家田头,东家总会指着瓜果对大家说,“这是累口物事,谁喜欢吃就自己采”。瓜类我是小时吃厌了,到老不爱吃瓜,唯有青皮绿肉的芦粟子独喜。傍晚时分,我和妹妹从自留地上割来几根芦粟子,剥去芦粟叶片,斩成二节一段,捆成捆,吃过晚饭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芦粟子。芦粟子虽甜,一定要慢慢批皮、慢慢咬嚼,如果是心急吃热豆腐,锋利的芦粟皮会划破你的手和嘴唇。
夜晚生产队的仓库场上热闹非凡,散落在村落四处的老老小小社员吃过晚饭都会自觉集合到仓库场地,1000瓦的太阳灯亮起来,大人们喜欢打篮球的、喜欢唱歌、喜欢表演的都自动归队。记得当年生产队副队长纪付章和女青年罗在英两个人的表演唱“不忘阶级苦”最受社员欢迎。纪付章穿了件破衣裳,腰间拴了一根稻草绳,他俩唱着唱着,纪付章就地一滚,罗在英撕心裂肺的一声:“爹——!”叫得让人心惊肉跳。事后纪副队长还不过瘾,总是说:“再来一遍,再来一遍。”这是大人们的游戏,而我们小把戏则热衷于乐此不疲的“官兵捉强盗”和“捉迷藏”。
夜深了,知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着。社员们回家洗过澡,抱着席子、被单、枕头,又纷纷回到仓库场上安营扎寨,有的成群结队去了海塘上,那里海风流畅,沁人心脾。有人则选择更远的独山军用坑道口,那里的坑道气流四季如春,催人入眠。只有到那时,整个世界归于平静。那时的人们就这样随地安歇,真正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