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商时代,吃穿玩乐全在网上进行。一台电脑,一部智能手机,买买买,不论何时不论何地,随你下单。近来网上惊现“吃土”、“剁手”字样,就是对上网购物上瘾这件事的自嘲自讽。
网上购书也是同样让人心醉,欲罢不能。去实体书店逛过一次,没几个大人,多的是小学生,倚着书柜,一个个翻看教育类书籍,或者那些个绘本。
网上购书快捷方便。从下单到快递员上门,最多两天就到。自从学会网购图书后,我基本没逛过书摊书亭书店。每年,单位都给员工订几份报纸,自己也挑些心仪的杂志一直订阅着,像《瑞丽》、《中国地理》、《随笔》、《美文》,似乎每一天都有新书新刊到手,让人目不暇接,看不胜看。
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对江浙一带的人来说,夏天是难捱的。老百姓说,过了七月半,才算铁打的汉。想要度过苦夏,一茶一扇必不可少,再,就是找到一册有趣的书。此三者具备,用陶渊明的话说,真够得上羲皇上人了。譬如今年这个夏天,我把那册一千多页的《白先勇说红楼》看完了,感觉自己已做了好大一个工程呢。
书橱里的书很多,看过没看过的,整整齐齐如哨兵样排列着。不过,读书之人对书的爱好,一如时尚女子对于衣服,总觉得衣橱里还少那么一件。那些通过网络通过邮局陆续到来的刊物,并不能遏制我逛旧书店淘书的热情。
旧书店里淘来的书,别有一种况味。那些旧书,就像风韵犹存的徐娘,充满了故事。而我,就是那个喜欢听故事的人。
下雨的周末,我当然要去旧书店逛逛的。
早上关门的旧书店,现在开了,冷清清没一个顾客,门前飞舞的落叶更平添了它的苍凉,似乎黄昏里一匹病残的老马。这正合我意。
店主就着那一只火锅吃他不知早晚的饭,墙角堆着两三只鼓鼓的编织袋,一定是他刚从某处拆迁房里淘来的。一问,果然。“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六小时的成绩呢。”看来,他对这几口袋东西还是满意的。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口袋里的书全倒在了地上。
先来先挑。我在感叹自己幸运的时候,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开始挑选。
一本《我与地坛》映入眼帘,赶紧拿了放在一边。史铁生走了,但他写的书还在,依然闪耀着思想的光芒。
《所以》?书名好怪,一看作者,熟人。池莉的作品我收藏得比较全,书架上早陈列着《一冬无雨》、《细腰》这五六种。我喜欢她那种城市平民式的叙述。
《考古大悬疑》。这本好,适合我这种对万事万物抱有探索精神的人。其实也不止我一人对神秘的东西充满探究的情绪,所有的人都一样的,尼斯湖、百慕大、飞碟、外星人……凡涉及这类题材,收视率都挺高就是证明。
《我听鲁迅讲文学》。鲁迅要活着,都一百三十多岁了。当然不可能,不过,鲁迅的故事还在流传着,估计还将流传下去。这本书的原主人叫“孙海锋”,书的扉页写着“2006、04、22购于北大校园书摊”字样。我对着扉页看了许久,研究了一会笔迹,估计是个男生,藏书流失,可能是孙同学从北京大学毕业了吧。
《吃遍杭州》。看了书名,我忍着没有翻书, 我要想想看,杭州到底有哪些东西可以夸耀于人的。有外省的朋友来看我,如陪着去杭州,常讷言于那里的特色菜。有了这本书,从此就可以不歇气地报一串菜名:东坡肉,叫化鸡,西湖醋鱼葱包烩,龙井虾仁楼外楼。写这书的人叫安峰,不如他的艺名“阿六头”响亮。他原是工人,后来做主持人,电视台曾有一档“阿六头说新闻”,每到节目结束,只见他大手一挥,用地道的杭州话道白一句:明早会!
不少啦。正当我为淘到宝贝而沾沾自喜时,两册《老照片》浮上眼前,都是山东画报出版社的东西。这个出版社我喜欢,上次收藏一册张岱的《陶庵梦忆》,与十竹斋的作品天衣无缝地联在一起,相得益彰:“现在读者诸公眼前的这一本小书,是两种书的合编,一是明遗民张岱的《陶庵梦忆》,一是明朝灭亡那年出版的版画《十竹斋笺谱》的精选。”出版方山东画报出版社如是说。
“这本杨绛先生写的《洗澡》,送给你,不算钱。”书店老板收了我六十元钱,“唉,杨绛先生也走了,他们一家三口在天堂相会了。”看来,老板对钱钟书杨绛夫妇很了解啊。
淘来的书装在塑料袋里,我抱着它们,生怕被雨点打湿了。
□ 马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