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03版:东湖·人文

老底子的倪家浜

倪家浜自然村坐落在平湖市独山港镇海塘村村部往东不到1公里的地方。明清两代属于黄姑坊(庄);民国时期是黄姑乡(镇)的湖田村;1958年10月前属于黄姑乡河田村,人民公社时河田与孙纪、大王等三村合并为海塘大队(村),2009年12月,属独山港镇海塘村直到现在。

倪家浜自然村落在东西走向的牛桥港(正名叫牛桥港,俗称独山塘),又在鹳鸟窝大洋桥东边二三百米处朝南进浜,呈L字状,全长约600米,因在L转弯向东处过去沿浜居住的都姓倪,故叫倪家浜。

倪家浜港南紧靠的是“马路”,这条马路在明末清初时修筑,从乍浦直通金山卫,全长25.5公里,是过去沿海唯一的一条驿道,担负着古代浙北沿海快马传递公文情报、邮件、行军作战、物资运输等重要任务的战略要道。在倪家浜L形转角处还设有哨棚,到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结束后撤销。紧靠马路的南面是1918年4月始筑、1919年10月建成的“老沪杭公路”,也是沪杭两大都市之间的第一条交通大动脉。同年10月10日沪杭公路通车后,“马路”就逐渐废弃不用了。沪杭公路南百步则是著名的千年捍海塘。

倪家浜作为自然村,形成较早。听我的娘娘(即奶奶,人称“和尚婆婆”)讲:倪姓人家大概在清朝中晚期搬迁来,倪家浜已经住了连她一代有七八代人了。但倪氏到底从哪里搬来,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从诸暨搬来,有人说是从上虞搬来,莫衷一是。小时听娘娘常说,我们家的祖坟在“清水墓”,当时不知道清水墓在哪里。自从接触文史工作后,特别是市政协委员中有个昵称叫“小农”的,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网上给我传来了“当湖倪氏家谱”的电子书,经过阅览,方知“清水墓”就在林埭清溪桥。不久前,乍浦文友蔡幼玉又给我传来了李佳秋学友的《独山乡贤倪承弼》一文,使我对平湖倪氏的历史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据我的考证,近代倪家浜氏族是从林埭的清溪桥搬来的;远祖则源是山东邹城郳氏国,后省字为兒;加人字旁为倪姓。汉代倪氏开始南迁;宋代靖康之难,两帝被掳,北宋亡国,高宗南渡,倪氏先祖倪师道举家迁居杭州,倪氏血脉开始在浙江土地上开枝散叶。元末明初,倪氏平湖始迁祖倪保一从杭州徙入清溪里,即今平湖林埭清溪桥一带。至此,平湖倪氏家族雏形初具,在这方钟灵毓秀的江南富庶之地繁衍生息、门楣壮大。清代中后期开始分支外流,到倪家浜也应该是这个时节。当然,这不过是一种猜测,因为至今尚无这方面的史料可循。

平湖倪氏一族,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迹可述,但也有可圈可点的留存史料。现根据《当湖倪氏家谱》《平湖县志》和李佳秋《独山乡贤倪承弼》所载资料综合列举一二——

倪辅,字良弼,平湖倪氏七世,倪珣三子。据《光绪平湖县志》载,倪辅为天顺八年(1464)进士,历任吏部主事、湖广参政(注:《浙江通志》载为“湖广参议”,《苍溪府君年谱》载为“湖广布政使”。而明代布政使、参政、参议为三种不同的官职,参政和参议为布政使下属官员,分守各道,分管其事)。倪辅为官处事有其先祖之遗风,不慕名利,不图荣华,以廉律己,两袖清风,办事一丝不苟,深受百姓爱戴,少数民族的关系也处理得十分融洽,卒于任上,葬在白洋口。学养方面,他自幼天资聪颖,过目即能成诵,写作讲究创新去陈,著有《类剧题》、《稿献笑存稿》。有妻潘氏。

倪壮猷,字华芳,平湖倪氏十一世,倪爌之子,在独山建立倪氏宗祠,并撰文《倪氏宗祠记》。据《光绪平湖县志》载,倪壮猷为隆庆四年(1570)举人,历任南直宜兴县(江苏常州府下辖)教谕、江浦县(隶属于南京)知县、南刑部主事、贵州佥事、云南副使等职。倪壮猷任职期间,勤于政务,励精图治,政绩卓著。在江浦任知县时,重启东葛驿以缓解差役行程劳顿,又修理对江河(今江浦之城南河),消除水患;任贵州兵巡佥事时期,擒红苗反贼贼首,万历三十五年(1607)又与诸多同僚捐俸修铜仁土城,万历三十六年修杨继塘堡城;在云南期间,时值当地政治生态恶劣,沐家目无法纪,百姓受其苦,敢怒不敢言,倪壮猷严整法令,安定民生。晚年告老还乡,享年84岁。著有《救浦救铜平苗平陇合集》。

倪宝璜,字渭生,号载轩,平湖倪氏二十世,倪炳南之子,生于道光五年(1825)。道光二十九年(1849)中举,历任川沙(今上海)厅同知、常州府督粮通判及知府、道员加布政使衔、江南文武乡试监试官等职,其为官为人都无愧于家风,曾受李鸿章、曾国藩器重。光绪元年(1875)病故,终年51岁。著有《苍溪府君年谱》、《当湖倪氏宗谱六卷》。有妻何氏,何绍瑾为其亲侄女。

特别是倪承弼,据李佳秋书友述说:倪承弼原名树德,字容斋,号馥棠,又号苍溪,嘉庆六年(1801)举人,平湖倪氏十八世(笔者注:《当湖倪氏家谱》记载应为十九世)。乾隆四十五年八月十三日酉时(1780年9月10日傍晚),倪承弼在独山仓基圩的倪氏老宅里出生。出生前夜,祖父倪永钊曾梦见先祖倪辅送来一盘冠带,第二天倪承弼就呱呱坠地,家中长辈大喜过望。作为家中长子,倪苍溪自幼肩负着祖、考两辈的殷切期望,早早就展露颖悟天资,树立追求功名的人生理想,渴望入仕、建功立业、施展才能、造福天下百姓、为君王排忧解难。少年时期的倪承弼聪颖善读、勤奋刻苦,在平湖当地小有文名,在同龄人中更是佼佼者,可谓少年书生意气风发,既踌躇满志又锐意进取。而后的考取功名之路却漫漫不可期,北上南下,或为贵胄子弟授业,或辗转于各地书院掌教,八度进京会试无果,一起进京赶考的同乡好友多数都早捷南宫入词林了。

道光六年成了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这一年苍溪先生四十七岁,他第九次进京赶考,终于以大挑一等(一种科考制度,为的是让已经有举人身份但没有官职的人有一个晋升的机会,由吏部根据考生的形貌和应对能力来挑选,一等以知县用)步入仕途,先后在八城任职,兴学校、开水利、擒恶贼、平冤案,任上兢兢业业,以造福百姓为己任。百姓爱其如生父,每每调任,民众送行队伍长达数十里,受其恩惠之地多有为他所建的生祠和树立的丰碑。然而其为官近二十年,竟一阶不升;晚年接连两度痛失爱子,得罪长官被迫卸任,寓居保定,不幸的是,不久中风,引起偏废,以致步履艰难,多数时光虚掷于仰卧之间,同时受到严重影响的还有他的说话能力,言语蹇涩,回首此生坎坷,胸中郁郁之情难以排遣。道光二十七年二月二十日辰时(1847年4月5日早上)痰气上涌,终无力回天。卒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享年68岁,葬于独山坊之磨字圩印墩头。同治六年入祀乡贤祠。

苍溪先生形貌魁梧,身手矫健,精力充沛,事必躬行,几十年著述颇丰,刊行亦不在少数,有与施彦士合著的《开垦畿辅水田图说》及《拓农馆诗文集》一卷、《五经注疏》、《摘锦》等,可惜皆未能存世,甚是遗憾。

整个倪氏家族自元末迁入平湖以来,经过几百年的生息发展,人丁兴旺,分支众多,在平湖境内外四处迁居,且由于世代书香传家,家风浩然,清气环宇,故而文人才子及登科及第者辈出,诸如倪钟醇(万历年间举儒士经历,倪壮猷堂兄)、倪承裕(倪辅曾孙)、倪秉元(倪承裕长子,崇祯庚午举人)、倪籥元(字府一,顺治己丑进士,授湖广靳水县知县,倪承裕次子)、倪圣生(明末清初人士,倪承裕之侄)等,另有诸多平湖倪氏名士尚不能佐证他们与倪承弼世系的关系。

年岁更迭,抗战前,由于沿海地区比较富庶,大房子比比皆是。倪家浜自然村落,从西到东一排房子,都是砖木结构的落戗屋好房子。这些房子主人都姓倪,是一个祖宗的传人,现在我还能叫得上名字的有荣生伯伯、龙兴伯伯、保生公公、连生公公、补金伯伯、雪荣伯伯;叫不上口的只记得他们小辈(我的同辈或上辈)名字的还有倪阿根家,还有一户我们只知叫“阿婆”而不知其名的孤寡老人,连上我家,当时倪家浜共有9户人家。

这9户人家经过抗日战争后,完整的房屋只有我家,由此可见,沿海地区遭受日本侵略者烧杀抢掠到何种程度?十有九屋毁!我小时,还能从战火后的废墟上看出当年倪家浜的繁华。特别是保生公公家,幸存的两间老屋,地上铺着散发幽雅漆光的木地板,还有乡下难得一见的一面有着一庹(庹,读音托,即两臂伸展的长度)多长,长约1.5米、高约0.8米的巨大玻璃镜子,镶嵌在一个雕有精美花纹的镜框里,边角渗出淡淡的黄斑,可见当年房屋装修的奢侈程度。怪不得那时保生公公的父亲良庆,当被日本鬼子放火烧屋后,在救火绝望之际,纵身一跃,跳入火海,与爱巢同归于尽,化为灰烬。

抗战胜利后,沿海地区方圆几里,难寻一个大屋。我家的老宅,主要得益于我荫继大大福山大大(即爷爷)的搏命抢救。平湖沦陷时期,日本鬼子“扫荡”,多次点火烧我家园,那时的福山大大身强力壮,当获知日本鬼子又要来扫荡时,事先冒险躲在离自家房屋后不远处,待小日本点火烧房后稍一走远,马上跑出来双手拎起一对粪桶,从河里拎来河水,迅速把火扑灭,许多次都是有惊无险。

后来日本鬼子为了筹措军费,到处开设鸦片馆盘剥烟民。日本鬼子占领期间,福山大大精神空虚,恋上了鸦片。当时在倪家浜吃鸦片的不止我福山大大,据我晓得还有保公公等人都在吃鸦片。为了吃鸦片,福山大大先卖掉田地,后卖屋上的瓦片,最后把东南舍间也卖了,最终福山大大还是惨死在日本人的鸦片馆中。福山娘娘(即奶奶)想尽办法、甚至把自己婚嫁时的全部金银珠宝、首饰也当了,才从强盗头目“乌金魁”手中赎回房屋。不幸的是,福山娘娘也没有躲过最后一劫,在一次鬼子扫荡中,被日本鬼子从百米外一枪打死在田野里。

所以,解放后我家房子虽然不小,但只剩下一个空壳落,还欠了三十石五斗米价的债。也正因如此,1951年在评定阶级成分时,人民政府把我家评为贫农。

解放初,解放军南下部队的一个连部就驻在我家。受部队指战员的心授口传,我父亲就在那个时候入的党,成为黄姑本土第一批共产党员之一。部队撤走后,省钱塘江水利工程局在我家设立了盐平工务所独山段工程指挥所,有好几位领导和工程师住在我家,就我晓得的有湖南籍的老党伯伯工程师,他膝下无小,在我母亲的撮合下,领养了本村落王姓的一个男孩。这个当年的男孩两年前曾回来探亲访友,还特地到我家看看,向我们介绍湖南家里的情况。1956年时我刚4岁,姐玉英7岁、妹美英1岁,我父亲就响应省政府的号召,毅然暂别全家老少,奔赴“根治钱塘江水患”的工程第一线。到1957年春夏之交,在“坚决收缩”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政策规定下,农业合作化运动一度萎靡不振,有些社员闹退社,“横是横,拆牛棚”,有人甚至牵走耕牛,有人还撑走农船。在农村党组织和群众的要求下,我父亲又放弃吃“皇粮”的机会,回到老宅,担任河田村高级农业合作社主任,带领社员继续走互助合作化道路。当时情况复杂,人心不古,为了恐吓我父亲,有人趁他晚上到乡里开会的机会,戴着“鬼脸子”在半路上拦截他。曾有几次月黑风高,父亲被他们推到了河里。幸亏有我妈暗中保护,几次看见歹徒对我爸动手动脚时,我妈大呼“救命!救命!”歹徒闻风而逃。

1958年10月,黄姑成立人民公社,我家又成为公社大食堂所在地之一。大食堂解散后,我家又被当作生产队队部和生产队仓库。所以从解放初起直到“文革”中期,我们一家老少六七个人一直蜗居在西南舍间的三四十个平方米里,不过倒也其乐融融,和尚娘娘成了我们的保护神。

到了1958年初,为了支援新区建设,倪家浜有倪阿根去了庙桥落户,倪祥龙、倪金祥伯伯去了新建的乡农场。三年自然灾害过后,金祥伯伯回到了故乡,其他两家则在新区扎根落户。

1972年,我大伯伯金寿第一个将属于他家的后埭房屋拆掉,在旧居北面200米的河泥港上建了新房;尔后,补金伯伯家搬到了倪家浜港南,阿康、云奎、保荣哥也陆续迁到河泥港,金祥伯伯搬到了隔壁生产队。到1991年,仍坚守在倪家浜的六户人家全部造起了新楼房。2019年夏,村里出资把倪家浜浜梢整治一新,旧貌换新颜。

附录倪承弼的有关记述——

道光十六年(1836),宣化府衙门前传来击鼓鸣冤的声音,原来是一位形容憔悴的鹤发老人,身旁还跟着一位哭哭啼啼的少妇。他们一进大堂,“扑通”一声,双双跪地,连连磕头喊冤,泪如雨下。这样的场景知府自然是见怪不怪,询问堂下两人身份,原来是不久前因忤逆罪而刚刚被押解到府衙大牢的蔚州小书生刘廷玺的内眷和老岳丈。阅毕他们递交上来的状词,知府也察觉到此案有蹊跷:刘廷玺的祖父不仅是蔚州巨富,更以孝廉远近闻名,刘廷玺是嫡长孙,幼年失怙恃,是其祖父一手培养的,是何缘由致使被控忤逆?考量片刻,知府当即委派倪承弼前往蔚州(今河北蔚县)全权处理此案。倪承弼接到命令后马不停蹄赶往蔚州,一到蔚州城内,便四下打听刘家情况,探听到的消息跟先前了解的情况大致不差,不过,有一些小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刘孝廉人老年迈,耳聋偏瘫已逾多年,除了早逝的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在蔚州城的口碑并不好。凭借十多年断案经验,这些年又耳闻目睹官场的种种内幕,倪承弼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文弱书生十之八九是蒙冤了,也正如以往的感受,他知道平反并不难,难的是“救一民而伤一官”。怕惊动当地官员,倪承弼轻车简从,亲自登门造访刘家,在刘老孝廉病榻前出示控词,老人家才知道自己的爱孙竟然以忤逆罪被抓进了大牢,当场惊愕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地痛哭流涕。在倪承弼的安慰之下,心情才稍许得到平复的老人家向倪承弼泣诉了刘廷玺的成长经历。从小失去父母的刘廷玺勤奋好读,孝顺善良,谦逊有礼,从未忤逆过自己,而后刘老孝廉更跪求倪承弼帮爱孙昭雪。倪承弼拿到刘老孝廉亲笔书写的撤诉状后立马赶去蔚州县衙,在刘老的亲笔文字面前,先前办理此案的官员只得承认是收受了刘廷玺叔父的贿金,为的就是私吞家产。至此真相大白,倪承弼立马作出裁决:释放刘生,严惩恶叔及相关人员。出狱后第二年,刘廷玺一举考中秀才,进入县里的学校学习。倪承弼正直正义,秉公办案,使得这场冤案得以昭雪,不仅做到了惩恶扬善,还拯救了一个年轻优秀的人才,在当地百姓间广为流传,更有甚者,还有人将这段真事改编为传奇沿街卖唱。

倪承弼在近二十年的为官生涯里,先后调任八城任知县,每到一处,查访探究,必平冤案,这样的事迹不可胜数。

除了为蒙冤者洗清冤屈,倪承弼还特别重视水利建设。据记载,每次他出去办案,趁着间隙总会亲自实地勘察畿辅地区的水利情况,有些县靠近河海,土壤比内陆地区肥沃,适合开垦,他总结出一些解决办法,耗费数年精力,和施彦士合作,以图文形式做成一本水利书。他在怀来城任职期间,城外的大河水势凶险异常,来往两岸的渡船常有覆没的事故发生,威胁出行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倪承弼带头捐钱,在此河上造石桥,此桥坚固,直到清朝末年依旧在使用。

清朝中后期,太平盛世已渐趋式微,除了此起彼伏的农民造反,各地也不乏寻衅滋事的暴力事件。倪承弼虽一介文官,却有胆有识有勇有谋。道光九年(1829),已到知天命之年的倪承弼才卸任祁州知州之职,奉命前往天津地区擒拿白粮帮的滋事水手。这是一伙已成亡命之徒的无赖,行动前,他详细地听取了前方的报告,经过缜密分析,决定乔装易服,亲自冒险深入虎穴,捉拿要犯。最后,经过一番斗智斗勇,一共捉得十七名带头要犯,全部依律严惩不贷,并且解散了白粮帮闹事余党,稳定了当地的治安。

早在少年时期,倪承弼展露的天资就受到族祖倪铭鼎的赏识,亲自带他到平湖林家私塾授读。在族祖的倾心教诲和林氏的关照下,彼时的倪承弼在心中埋下了报恩的种子。倪铭鼎寿终正寝后,倪承弼按照礼制亲自为他料理后事。为报答族祖,几年后倪承弼为族祖的孙子倪树基捐纳监生资格。对于林氏当年的照顾,倪承弼也不忘回报,晚年时将林氏之孙林培丰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不仅为他捐纳监生,还将继室的内侄女许配给他续弦,为林氏延续血脉。在族祖倪铭鼎门下多年,自幼受到的耳濡目染,让倪承弼决定将族祖的遗志作为己志,在家赡养双亲时,他修整倪氏宗祠,潜心编纂倪氏宗谱。即使自己考取功名之路并不顺利,他依旧矢志不改,把教育作为自己的一项重要使命,先后前往扬州书院、句容书院、如皋书院、长沙书院任教,即便在步入仕途后因公务繁忙,虽不能亲自授课,他也会聘请名师传道授业解惑,甚至会亲自参与评定考核,鼓励学生。

苍溪先生秉性仁厚,慷慨大方,面对因贫受困的人们,无论是同僚前任、朋友同乡,抑或是柔弱书生,即使他自己经济也相当拮据,依旧会不遗余力、尽心竭力地提供帮助。道光十年(1830)调任束鹿县时,听说前任病故后,家里入不敷出,家眷亲属无法带着灵柩回故乡,倪承弼以一己之力负担起所有费用,不仅替前任还清债务,还资助前任的家眷扶柩回故乡安葬。也是在这一年,同乡的奚澄从新城县选调往广东任职,但其欠债三百金,无法带家眷一起启程赴任。倪承弼听说后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帮忙还清债务,奚澄才得以带着家眷前往广东。道光十五年(1835),怀来县(隶属于河北省)知县因为丁忧辞官,倪承弼调补此职。十月抵任时发现这位前任李大人还未启程返乡,细问之下方知他尚欠别人钱财八百金,实在无力偿还,更没有钱回乡。倪承弼听后立马替他还清了欠款,还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银子悉数给了李大人。同为平湖乡贤的朱为弼在北京经济拮据、艰难度日的时候,也是在倪承弼数年如一日地接济下家境逐渐好转。倪承弼在西宁县(今河北阳原县,清时隶属于直隶省宣化府)时,当时担任西宁县教谕的张鑅(1792-1855)学识渊博、才高八斗,但是家境贫困,不能赴京参加会试,倪承弼坚持要他参加考试,还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资助张鑅。张鑅果然也没有令他失望,当年(1835)就一举高中进士,此后的人生中和倪承弼结成了莫逆之交。诸如此类救人急难的例子不胜枚举,而倪承弼常常在帮助别人后自己“饔飧不继”,但他在所不惜。在他身上,“仁者爱人”的人文情怀体现得淋漓尽致。

2020-06-12 12 12 嘉兴日报平湖版 content_86931.html 1 3 老底子的倪家浜 /enpproperty-->